「嗯……妳爸媽離婚啦?」

  「嗯!他們好像很早以前就講好了,只差沒告訴我們而已。」

  「可是,每次去你家,都覺得妳爸媽很搭耶!感情也很好的樣子。」

  「……他們演戲的啦!」

  子言轉過身,背靠走廊欄杆,詩縈還趴在上頭,癡癡望著下課時間的校園。

  「子言,妳不再變魔術了嗎?」

  「唔?」

  「妳記得嗎?有一次我們去逛街,路上有個怪叔叔想拉妳去做模特兒,他不停誇妳漂亮、身材好、高度又高。結果妳完全不管他說那麼多,很酷地告訴他,『我將來是要做魔術師的』。哈哈!那個怪叔叔一整個呆掉的表情,我到現在都還記得!」

  「咦?我說過那種話嗎?」

  子言也跟著笑兩聲,那其實也不是那麼快樂的事,她的笑容很快便歇住。

  詩縈微微側過眼瞅住好友,溫柔抱怨:「以前被妳逼著看魔術表演還覺得煩,現在看不到了,還真有點寂寞呢!」

  子言聽了,酸酸的。

  她快速轉回身,同樣面向操場,深呼吸。空曠的校園吹起一陣風,暖洋洋的氣流,燻得舒服欲淚。

  「詩縈,我爸媽離婚的事,先不要跟別人說喔!」

  才說完,她又意識到這也不是說瞞就能瞞得住的消息,遲早老師和同學都會知道的吧!因此對於自己可笑的要求,她困窘得微微臉紅。

  「我不會說。」詩縈笑著答應,十分堅定地答應她。

  她們在走廊那兒待到上課鐘響,後來,沒人再提起任何關於離婚的話題,頂多是悠悠哉哉聊起燕子又來天花板築巢的事。

  有一次國文課,老師談到「君子遠庖廚」,當下詢問有哪些同學的爸爸願意下廚,班上開始鬧哄哄地熱烈討論。子言環顧周圍紛紛舉手的同學,頓時有點心慌和徬惶,不管哪一方的選項,她似乎都沒有資格舉手。

  只能緊緊盯住狼狽擺在桌上的雙手,恐懼和孤立感龐然而來。

  原來不像嘴上逞強那麼容易,到底還需要多長的時間,她才能習慣家裡少了「爸爸」的日子呢?

  第一張離婚協議書讓子言的姐姐一手毀了。至於新的一張,子言的媽媽還沒有寄出去。

  周遭親朋好友勸和不勸離的多,大部份的理由是,別稱了那個狐狸精的心意;要離,也得先榨乾老公的財產,一分錢都不能留給那個女人。

  她不是那麼在乎財產的事,兩個女兒都大了,憑她的收入生活也能過得去。她只是不甘心,要將多年的感情一刀兩斷,然後拱手讓給一個橫刀奪愛的女人,她就是不甘心。

  明知道放手會讓自己更自由,然而打從大學時代就建立的夫妻情感,二十多年了,不是一夕之間就能夠割捨。

  子言的爸爸也沒有催促的動作。海棠的手稿全看完了,他與生俱來的才華讓這位建設公司的主管懾服,儘管還有許多因為經驗不足而不夠實用的設計,但他的作品真叫人驚豔!只是,子言的爸爸還在跟話已出口的自尊掙扎,那小子就是配不上他姚尊棋的女兒,這是不能妥協的。

  偶爾來電話都是詢問孩子的情況,協議書還收在抽屜,拖呀拖的,開始聽見蟬叫的聲音,眼看夏天都到了。

  那幢老舊的平房外,在沒人特別留意的時候,通道兩側已經開滿了向日葵,是美麗的陽光的顏色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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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愛,如果抽去思念的成分,是一杯冷掉的咖啡,是沒有靈魂的畫,是不再寂寞的空虛,是看著對方的臉卻說不出一個心動的地方。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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