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考過去,全校緊繃的氣氛鬆了開來,出現短暫的悠閒風氣。也因此遲到、翹課的案例跟著變多,有時老師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好像他們也需要休息一下。

  強烈冷氣團來報到的今天,氣溫驟降將近十度,朝會的時候每個人都冷得縮緊身體,朝雙手呵氣、原地跺腳,在呼呼的北風中想盡辦法取暖,然後像賣火柴的女孩一樣滿腦子想著熱咖啡、兔毛手套那些溫暖的事物。

  「顏立堯不在?」

  程硯拿著點名簿經過的時候,唸了這一句,只有我附近的人聽見,我們和他都在隊伍裡環顧張望,確定他是真的沒參加朝會。

  「麻煩妳去找一下好嗎?」

  我花了三秒鐘才確定程硯是對我說話,為什麼他的態度給我感覺如果是我就一定找得到顏立堯那樣?

  怪難為情的,在其他同學好奇的目光下,我壓低著頭,匆匆脫隊去找人。

  告白以後,我和顏立堯之間彷彿有了什麼神奇力量,若有似無的交集變多了,他會注意到我這邊的小事,而我也能很快地找到他。

  「顏立堯!」

  我停住奔跑的腳,開心喘氣。籃球場牆頭上的人影狀似嚇著,謹慎地回頭過來。

  「是妳啊!我差點被妳嚇得掉下去。」

  再差一秒,我猜他便要跳到圍牆另一邊去了。

  「你要翹課?」

  「不是,我要回家拿東西。」

  這兩者有什麼不同?

  「拿什麼東西。」

  「維他命。」

  我狐疑瞪著一臉正經的顏立堯,久久不敢輕易接話。以他這個人而言,要去判斷這句話的真假的確有幾分難度。

  「有那麼重要嗎?」

  「嗯!」

  赭紅色領帶在他身上如此合適,合適到即使冬天一直持續下去也無所謂。只是它隨風飄搖的姿態給人一種遙遠的距離,為什麼呢?

  「……你去吧!我在這裡等你。」

  對於我的寬容,他略略顯露驚訝之色,試探性地笑問:

  「也許我不回來了?」

  「你會。所以,別讓我在這裡等你太久。」

  他忽然不再接話,曲著一條腿坐在圍牆上,左手便放鬆地擱在膝蓋,用那麼帥氣的姿勢從上往下地凝視我,帶著莫名的感動,還有一縷稍縱即逝的滄桑,他款款凝視著我。

  在他背後的冬季天空比以往還要蒼白,白得像影片中下過雪的天空,宛如尚未上色的畫布,與我此刻的情懷相仿,那樣純粹,顏立堯是從茫茫人海中剪下來的彩色圖片,獨一無二地貼在我心上。

  「掰!」

  他沒有答應我是不是真的會回來,朝校外的馬路縱身一躍,便消失在我視野。

  而我還癡癡守望那個斑剝的牆頭,我相信他,沒有具體理由。相信他不會讓我的等候遙遙無期,相信他不放心留下我孤單一個人,相信他很快就會再來到我面前。

  那是一種幸福的信念,即使多年以後它還是支離破碎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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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有份感觸,想著想著,就這麼在記憶裡將哀愁都化作溫暖的感動。聽說它是「幸福」,總在失去後才被輕輕回想起來。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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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晴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7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