約好不見面的這一個月,比想像中難熬。即使在學校見面,頂多也只是蜻蜓點水的問候,我們常常隔著好幾個同學相望,然後一句話也沒交談。

  好幾個夜晚,我抱著棉被在床上翻滾,甚至一度滾下床,還唉叫著一份想念的心情:

  「我想見你啦……」

  不過一到學校,又得表現出「這點小事才難不倒我呢」,我不想太沒志氣。

  大部份時候我是非常寂寞的。

  有一次放學,我和湘榆路過學校停車場,發現顏立堯也在那裡。他蹲在一輛金龜車後方,身旁站著保健室的林老師,她一身專業白袍,還是掩不住風情萬種。

  「車子好像壞了。」

  湘榆挨到我耳畔猜測,我們一起走過去,問:

  「老師,怎麼了?」

  我和顏立堯若有所思地相視一眼,他沒說什麼,繼續檢查車況。林老師很傷腦筋,托著鵝蛋臉的腮子嘆氣:

  「輪胎被刺破了,我又趕著回家。」

  「哇!好大的釘子!是不是有人故意的?太惡劣了。」

  湘榆雖然故作路見不平,私底下卻預言過那老師美得那麼招搖,肯定會被找麻煩。

  顏立堯站起身,拍拍他兩隻沾黑的手,對林老師說:

  「車上有沒有備胎?」

  「你會換嗎?」

  「大概會吧!以前有幫我爸換過。」

  「太好了,這種事果然還是男生比較在行,麻煩你了。」

  「女生的力氣不夠大,就算想自己換輪胎可能也滿吃力的。」

  他從後車廂拿出備胎和起重架,一派老練地擺好裝置,林老師看了,又是一陣嬌聲讚嘆:

  「你真的很行耶!太好了,幫我一個大忙。同學,你叫什麼名字?」

  「咦?老師,妳不認識我?我是顏立堯啊!我以為每個老師都知道我了。」

  「啊……這名字的確有聽其他老師提過,原來是你啊!」

  他們一來一往,對話愉快融洽,我和湘榆就像空氣一樣輪流看著他們。湘榆對林老師妖嬈的舉手投足敬佩得五體投地,我則衝著顏立堯那張熱心過頭的笑臉噘起嘴,什麼嘛!笑得跟笨蛋一樣,不對,修車修得頗有架勢的顏立堯簡直帥翻了,可是,他寧願不跟我見面,卻在這裡和美女老師哈啦得很開心,這算什麼?

  「走吧!」

  我拉著湘榆離開,結果那兩個人連我們走了也不知道。

  「氣死我了、氣死我了……」

  我算著數學,同時氣憤地喃喃自語,唸著唸著彷彿有什麼魔力,那天晚上硬是撐到凌晨兩點才熄燈。愈是接近月考的晚上就愈拼命,到後來能不能和顏立堯見面再也不是我的生活重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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