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去買點東西來吃。」
為了要逃避那道距離感,明儀起身走向櫃台,稍後端一盤子食物過來。
起初,程硯有點看呆了:「……妳很餓嗎?」
「要撐到天亮嘛!一起吃!」
她將熱咖啡遞給他,程硯接手的瞬間,指尖和指尖,不小心碰上了。
程硯躊躇一下,將咖啡接過來。明儀又笑嘻嘻走開:「啊!忘記拿吸管。」
他瞧瞧那兩杯熱咖啡,再回頭望向站在櫃台前的明儀,不懂為什麼喝熱咖啡要吸管,也不明白為什麼她耳畔的顏色……紅紅的。
只是,只是啊……剛剛碰觸到的指尖,意外灼燙,燙得足以烙入心坎,那並不來自於咖啡,而是更深處的,靈魂。
明儀本來是興高采烈吃著漢堡和薯條,漸漸,速度放慢,最後不吃了,淨是拿著薯條在餐盤上亂晃。
「許明杰……有沒有去舞會?」她小心翼翼問起。
「沒有,他去Pub。」
「……他有說吧?我約他見面的事。」
「嗯,說了。」
她注視著薯條,既無奈又抱歉地將它丟在餐盤上:
「雖然很想問他好不好,不過那真像是廢話,怎麼可能會好呢?」
「也沒妳想的那麼嚴重,許明杰那個人很樂觀。」
明儀拄著下巴,想想他的話,笑了:「我也很樂觀喔!」
「唔?」
「認真說起來,我很幸運,從來沒失戀過。」
她的笑容像是剛約會後所留下的幸福洋溢:
「就算現在沒有男朋友,可是我啊……從來沒失戀過。」
「就某方面來說,妳的確比許明杰還樂觀。」
「不過,我最近在想,如果當初顏立堯直接告訴我,他不喜歡我了,那麼對於現在的我而言……是不是比較好呢?」
他抬起頭,細細端詳,才發現剛剛的幸福只是海市蜃樓,但,這陣心痛是真實的,每當她提起顏立堯時,就會在胸口劃過。而明儀也正牢牢注視他,她的嘴角還揚著笑,取代從前的懵懂,那是只有經過歷練才有的滄桑:
「有時候很羨慕你呢!你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,然後自信滿滿地去做,不會猶豫,不會迷惑。」
「我不是妳想的那樣。」
他輕描淡寫地否認,有些傷感餘味。明儀困惑一會兒,也不追問,只將目光轉向落地窗,早已熄燈的街道偶爾有參加完舞會的男女騎著機車呼嘯而過,為接近十二月底的寒夜揚起短暫的青春喧鬧。
然後,似乎有什麼非常美好的,追也追不上地……遠去了。
縱然喝光一整杯咖啡,明儀只撐到凌晨三點多便趴倒在桌上。
程硯不曉得她睡著的確切時間,等他將目光從雜誌上抽離,身旁的明儀已經沉沉睡去。
朝著他,有大半的臉都埋入手臂中,因此,他只能見到明儀彎翹睫毛覆在臉上的陰影。
程硯將她披在椅背上的大衣拿起來,緩緩蓋在她身上,時間經過了一兩秒,手,還捨不得離開。
這個動作,顏立堯也曾經為她做過吧?這個夜晚,他卻不是為了顏立堯而做,如同稍早許明杰反問他的問題,那答案也不是為了顏立堯。
他悄悄用手指撥開她臉上垂下的髮絲,只想看看方才那背對著他、紅通通的耳朵,她的體溫沿著髮絲熨上他指尖,隨著心跳,一次比一次更加劇烈地燃燒。
他正做著顏立堯做不到的事,然而,即使只能背負一份罪惡感陪在她身邊,這個連明儀也不知道曾經有過那樣碰觸的夜晚,他……
「明儀……」
他像呼吸一樣輕輕喚著她的名字,輕得……連心都痛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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