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一生涯隨著夏天的到來,結束了。程硯和明儀果然繼續維持現狀;許明杰從情傷中恢復得很快,退回到普通學伴的關係,和明儀保持聯絡;而阿宅依舊沒有再遇上網路上的「晴天娃娃」,這樣的狀態在整個暑假滯留不前。

  剛放假沒多久,某個熱到快把世界融化的下午,程硯擺在桌上的手機響起兩聲清脆鈴聲,之後便一直靜靜地躺在那裡。

  當時家裡來了客人,他和妹妹都在客廳陪聊,等客人都離開了,程硯回到房間,見到手機閃爍著燈號,是顏立堯捎來的簡訊。他笑笑,真稀奇,那傢伙竟會在非節日的日子寄簡訊來,八成是要埋怨日子過得太無聊。

  然而,當他打開訊息,登時變了臉色。


  「阿硯,我超想去隔壁國小痛痛快快地跑個幾圈,接下來不論會發生什麼事,都不管了!對了,事情如果瞞不住,有封要給蘇明儀的信,我藏在保健室喔!掰啦!好友。」


  他要跑?顏立堯怎麼能跑?早在國三時他就被醫生禁止跑步了!以那樣衰弱的心臟,他還想要跑個幾圈?

  簡訊中過於任性、隨性的交代,令他的心臟「碰、碰」地用力膨脹、收縮!他實在不喜歡這些文字所透出的不祥預感。

  在幾次沉重的呼吸後,動手回撥了電話。

  那是程硯第一次違背約定,主動聯絡顏立堯。他痛恨不守信用,可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!

  顏立堯那一端的手機關機,程硯不死心,又撥了第二通、第三通過去,卻都進入語音信箱。

  當第四次又聽見語音留言的時候,他情急對著手機喊話:

  「阿堯!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,不過不准你去跑!這些事不能等你換心之後再去做嗎?你不回我電話沒關係,可是你不要亂來!蘇明儀……你想一下蘇明儀,她還在等你!所以你……你……混蛋!」

  他說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成功阻止他,便使勁將手機扔向床鋪。

  一則就此斷了音訊的簡訊,讓程硯陷入失常情緒,他撥了無數通電話,留下許多給顏立堯的留言,然而那個號碼的另一端,卻不再有回應。

  程硯太了解他了,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自己想做的事,那的確是顏立堯。

  直到深夜,他還試著想聯絡上死黨,就算是周遭的親朋好友也好,打遍所有電話號碼,卻都得到不知情或不能透露的回答。

  一遍又一遍重覆的動作中,一些曾經出現在他想像中的畫面化作了跑馬燈,他想像過也許顏立堯有一天換心成功,來到他面前,要把明儀帶走;他想像過顏立堯會突然出現,嘻皮笑臉地向他道謝,「謝謝你幫我守密,不過從今以後就不需要囉」;他還想像過,他們三個人又聚在一起,笑談顏立堯隱瞞病情的種種,好似那都已是一場過眼雲煙……

  最後,程硯癱坐在地上,失神凝視躺在地板的手機,螢幕亮光在持續幾秒鐘以後,也無聲熄滅。


  「阿硯,明知道最後都會死去,為什麼人還是想拼命地活下去呢?」

 
  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的房間,隱約傳來那個悲哀的問題。

  「明明那麼說的……」

  程硯看著毫無一絲動靜的手機,領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,這份不甘心在強烈顫抖,他撐住額頭,拳握的手直到作痛,直到一股暖流滿了眼眶:

  「可惡……」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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