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果,那場電影到底演了什麼,明儀完全沒看進去,偶爾問問程硯某個情節,他回答得支吾,該不會也沒專心在看吧?

  又在書店逛一會兒,他們決定回去了。

  「啊!下雨了耶!」

  站在門口,外頭已是傾盆大雨,周圍聚集不少跟他們一樣望雨興嘆的客人,明儀提議:

  「怎麼辦?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?」

  「妳等一下不是有課嗎?」

  「翹一堂又沒關係。」

  「不行。」他又恢復一絲不茍:「妳在這裡等我,我去騎車過來,車上有雨衣。」

  「不用啦!就在對面而已,我跟你一起過去。」

  程硯考慮片刻,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,蓋在她頭上:「走吧!」

  「咦?」

  剛會意,他已經帶她衝入雨中,一手幫忙壓住她頭上外套,直奔向對面騎樓。

  不過幾秒鐘工夫,明儀奔跑的雙腿都被地上積水打濕,一回頭,騎樓外的街景讓大雨刷成白茫茫的一片。程硯將外套自她身上拿下,馬上探問道:

  「有沒有淋濕?」

  這時,她才看到他淌著水的頭髮、濕透的衣服,和一臉擔心的神情。

  「淋濕的人是你吧!」

  她反抓住自己袖口,伸手為他擦雨水。明儀蹙起眉頭的神情是那樣可愛,幫他擦乾臉上雨水的動作既認真又焦急,程硯靜靜凝視,喜歡她的心情,滂沱縱流。

  「可以了。」

  他輕輕握住她忙碌的手腕,明儀停止所有動作,回應般望向他那雙多情的眼眸,她喜歡他注視自己的方式,宛如一種無條件的呵護縱寵,這些年她到底被這樣的視線注視多久了呢?

  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磁性力量,那力量是非得靠著對方的存在才會湧現勇敢、喜悅和一絲深沉的隱隱痛楚。

  他微微低下頭,她看向他淺薄的唇角,覺著全身力氣都跑光,任由那絲無以名狀的引力牽動,和程硯更加靠近……

  驀地一聲大雷打下!明儀「啊」一聲躲開天上閃光,程硯驚醒般轉向灰濛濛天空,這場雨下得好劇烈,像是誰爆發的悔恨,又像絕望的心碎,不停,不停。




  午后雷陣雨來得快,去得也快,回到宿舍時已經收斂許多,陽光從雲層縫隙綻露耀眼光芒,照亮滿地亮晶晶的積水,清澄水面映著他們面對面的倒影。

  「謝謝你,我今天玩得很高興。」

  明儀真心道謝,不經意發現他外套袖口上的鈕釦搖搖欲墜:

  「糟糕,會不會是剛剛借我的時候弄到的?」

  程硯無所謂地瞟一眼:「沒關係。」

  「等我一下。」

  她開始翻找包包,拿出零錢包,零錢包裡有一只小巧的針線包。

  程硯一見到那針線包,剎那間,回不去的那一年,都回來了。

  明儀熟練地穿好針線,就地幫他的外套鈕釦縫起來,嘴裡還唸唸有詞:

  「一下子就好,這很快。」

  她專心將針尖刺入布料,往下拉,再往上穿出來。她的手,優雅跳著慢舞。

  都經過數個寒暑,她舞動的手還是一點一滴地……把那年回憶都串起來。籃球有節奏的彈跳聲響,同伴汗濕的鬢髮,他們三人對於「執著」這一點的笑語,從此明儀身上始終帶著針線包的心意……

  她專注的側臉,落在他眼底,成為一道刺痛。

  當天晚上,他們各自在各自的住處顯得特別沉默。明儀摟著抱枕窩在床上發呆,小茹路過她面前,忍不住問她在幹嘛。

  「想兩個人。」她一面嘟噥,一面將臉埋進抱枕。

  「哪兩個?」

  「一個在身邊的,一個已經不在身邊的。」

  而許明杰和阿宅在客廳看綜藝節目看得哈哈大笑,終於進了廣告,許明杰壓低聲音問阿宅:

  「他怎麼了?」

  阿宅瞧瞧斜對面緊閉的房門,搖搖頭。

  「今天不是去看電影嗎?怎麼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裡面?」

  「不知道耶!是不是跟蘇明儀吵架了?」

  雖然身處不同地方,他們想的都是同一件事,一個在身邊的,一個已經不在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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