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顆足球滾來,打中洛英的腳,他們掉頭看,原來是一群小學生在踢足球。

  洛英退後兩步,揚腳一踢,足球又飛回那邊的草地上,小朋友們紛紛大聲道謝,她思索一會兒,毫無預警地提出邀約:

  「喂!去流個汗吧!」

  「啊?什麼?」

  「走啦!反正接下來也沒行程了。」

  洛英拉著禹承加入孩子們的行列,盡情踢球,拔足奔跑,這樣大量地揮霍精力才能暫時忘掉那份不太像朋友應該有的感覺。

  半小時後,孩子們被家長叫回家,禹承在販賣機投幣買飲料,洛英向他們揮手道再見時,一位小四的女生大人樣地笑問他們:

  「你們在約會嗎?」

  他們愣了愣,默契對望,又默契地牽起彼此的手,彷彿那是家常便飯的問題而異口同聲:

  「對呀,我們在約會。」

  小女生淘氣笑笑,跑回媽媽身邊。禹承這才對她發表意見:

  「幸好當初有叫妳換裙子,妳看,別人都以為我們是真正的男女朋友。」

  「還提裙子?煩不煩啊?告訴你,真正的男女朋友是不會在乎穿不穿裙子的。」

  「哈!說出那種話的人一定是偽君子,我對妳最老實,所以從來不說假話。」

  他們邊吵邊沿著紅磚小徑往前走,就連還牽著的手都忘記了。兩側種著小葉欖仁,青翠的葉片交織在頭頂上,陣陣蔭涼。有時,遇到迎面走來散步中的年輕情侶或是老夫老妻,他們會一起退開讓避,然後洛英總忍不住再回頭目送那些人的背影。

  「妳在看什麼?」

  「我們只是跟那些小孩踢球,為什麼他們會問我們是不是在約會呢?」

  「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在公園散步,怎麼看都像是在約會吧?這是常識。」

  「那,明天和學姐來的時候,也是散步?」

  他猶豫一下,說:「當然不只散步而已。」

  「還會做什麼?」

  這次他停頓得更久,而且跟洛英一樣,只看前方無人的小徑:「也許,接吻吧!」

  洛英沒有應聲,由於她過於安靜,使得禹承覺得怪尷尬的,想用玩笑話打破僵局:

  「妳好奇啊?要不要我明天向妳報告?」


  要要要!鉅細靡遺,一五一十,全盤托出!


  依照他預測,洛英應該會那麼興致勃勃地回話才對。然而,她還是沉默著,好像小徑那一端有什麼令她看到出神,許久,才淡淡說:

  「不用了,你和學姐明天順順利利就好。」

  她的坦然和大方,不知怎的,令他不太舒服。

  「不用妳操心,我們今天不也是很順利?」

  「禹承,我們……只是預演哪……」

  悵然的語氣,叫他困惑。圓弧形的小徑上又遇見方才照過面的年輕情侶,這一次洛英輕輕放開手,讓年輕情侶從他們中間通過。

  手和手分開了,空空的,他們各自佔據小徑兩邊望著對方,這樣的距離,剛剛好。

  洛英先移開視線,往一旁的長椅坐:「累了,休息一下。」

  禹承慢了半拍才在同一張椅子坐下來,只不過還是維持和她相隔一小段距離。他們打開易開罐,鐵片的聲響異常大聲。

  都是洛英啦!莫名奇妙變得怪怪的,然後害他也跟著怪怪的,嗯?到底是怎麼個怪法倒是無法具體說出來呢……

  「欸,謝謝你今天帶我出來,還幫我付所有的費用。」

  她開口了,幸好不是怪怪的口吻和表情,只是跟往常一樣的洛英。

  「本來就是我硬要妳一起來,那是應該的。」

  洛英咕噜咕嚕連灌下四五口運動飲料,退冰的關係,結了一堆水珠在罐子表面,她仰頭喝的時候,那些涼涼水珠便滴在脖子上。禹承看她用手背由下往上地朝頸側抹去,低垂的睫毛,濕黏的髮絲,撩人的姿勢。他匆匆別開頭,面向陽光西曬的前方草地,宛如嵌上無數顆鑽石,閃閃發光,像前一秒的洛英一樣。

  「不過,禹承,我剛剛說今天一點都不無聊,而且還很高興,沒有騙人喔!」

  他們一起注視金色草坪的身影,在樹葉碎影的覆蓋下,依然是凝結的。擺在兩人中間的易開罐安靜淌著水,也沒人再去拿。

  徐風吹著,遠處的孩子嘻笑著,彷彿什麼都不會改變。

  「……我知道。」

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晴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5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