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啊!」

  他不小心撞到對面來者,是個女孩子,她往後倒退數步,碰翻牆邊垃圾筒,禹承及時拉出她,以免她跌個人仰馬翻。

  在意外的近距離下,他們大眼瞪小眼定格好一會兒,眼前的女孩有長長的頭髮和清秀五官,膚色白晰,文青的氣質,還有一分說不出的熟悉感。

  「對不起,我沒注意。」

  他道歉,扶她站好,女孩胸前掛著一台貴重的單眼相機,笑說沒關係。她一笑,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更強烈。禹承懷著滿腹狐疑,低身撿垃圾,女孩也一道幫忙,當他們一起提起垃圾桶,回憶的閃現幾乎是在同一時間!

  「妳是林以軒嗎?」他訝異地問。

  林以軒點點頭,吃驚地掩住嘴:「你是……是……嗯……跟洛英很要好的那個男生?」

  嘖!為什麼每個人只對洛英有印象?

  「我是胡禹承,小學的時候跟妳一起打掃過廁所。」

  「對,我想起來了,哇!好巧喔!」

  當禹承帶林以軒去跟洛英相認,洛英也深有同感。

  這是多麼可怕的巧合,禹承國小和國中時代喜歡過的女生都到齊了。特別是林以軒在國一時就搬到台北,沒想到現在居然巧遇重逢!

  「原來你們都認識啊!」大叔也覺得不可思議。

  「我很喜歡攝影,現在在這裡打工,順便當大叔的徒弟。」

  林以軒跟著大家一起喚他大叔,他怔一怔,換來她呵呵呵的調皮笑聲。她也鼓勵洛英繼續拍照的工作:

  「不討厭的話,就常來幫忙嘛!反正我也在這裡,有機會我們聚一聚。」

  林以軒給人的感覺像是趙友蓉和陳語涵的綜合體,她有趙友蓉的知性卻不沉重,有陳語涵的嬌氣又多分活潑,很好相處的女孩子,一兩個小時下來就和洛英、禹承混熟了。

  小學時代的林以軒分明好嬌弱、好文靜,長大了,精練不少。

  洛英本來打算就拍這麼一次而已,但是他們準備離開時,禹承和大叔在門口聊天,洛英不懂得詢問細節,反倒是禹承替她關心跟雜誌合作的注意事項。她無意間看見收拾好攝影器材的林以軒正望著他們,那樣的注視很特別,彷彿視線另一端是特別的人。她就那樣靜止了一陣子,最後拿起胸前掛的相機,喀嚓!

  隨著年紀增長,洛英已經不若以前那麼遲鈍,她看得出林以軒的眼神必定有某種意義存在,因此私自沙盤推演,說不定禹承很快就會要求她幫忙製造機會,也說不定林以軒打從小學開始就對禹承抱有好感,不管怎麼樣,只要洛英答應往後的拍攝工作,都是那兩個人樂見其成的事吧?

  他們一行人前往車站路上,洛英讓禹承載,兩人一路很安靜,或許是遇見熟人的衝擊過大的關係。

  停紅燈時,他從後照鏡瞄到洛英也正從鏡中若有所思瞅著他,於是問:

  「怎麼了?」

  「嗯……你會選哪個呀?」

  「什麼選哪個?」

  「語涵和以軒哪!你喜歡過的兩個女生同時出現了耶!」

  他斜睨她一眼:「白癡!從小學到現在都過多久了?感情又不是可以永久保存的,就算放進冰箱,裡面的時間也會一直前進,會改變的吧!」

  「抱歉……」

  怎麼有種低估他的錯覺?洛英不由自主地道歉。

  綠燈亮了,禹承繼續騎車,又是一陣不知所謂的沉寂。他送她到車站,看她準備脫掉安全帽,忽然這麼感慨起來:

  「不過,『初戀』好像真的很厲害……」

  「唔?」她聽不懂,暫時住手:「厲害什麼?」

  「本來以為快要忘記的事,真的見到本人的時候,才發現以前的回憶都還老老實實地留在腦袋裡,好像我的身體裡住著一個小學生一樣,這就是初戀啊……」

  他談起今天的感觸時,是一臉迷濛又溫柔的懷念神情,洛英望著那樣的神情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禹承沉醉在那陣悸動之中,撫撫胸口:

  「跟她講話的時候,超緊張的,明明講的都是普通的事,為什麼在她面前會變得跟笨蛋一樣呢?」

  說到這裡,他暫停,壞心眼地反問她:

  「妳一定不懂吧?」

  她匆匆低下頭,忙著解開安全帽的扣帶:「不懂什麼?」

  禹承自動伸出手,幫忙搞定卡住的扣帶,他的手碰到她的,洛英心頭一緊,暗自屏息。

  「不懂和初戀情人重逢的感覺啊!」

  禹承的手離她很近,三番兩次碰到她的臉,洛英在快要窒息的窘迫中好不容易吐出一句回話:

  「我當然不懂啊!因為……」

  「唔?」

  「我的初戀情人……一直都在我身邊。」倉促說完,她整個愣住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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