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菜說故事

　　
　　【第六章　初戀情人耶】


　　我們的初戀，很遺憾，往往不能開花結果。不過，它曾經悄悄萌芽的瞬間，總是記憶中最美麗的情感。

　　洛英卻說，她的初戀一直都在身邊，並沒有成為過去式。

　　她怔住，他也是。

　　兩人眼神交錯的剎那，有某種不言而喻的共識攔也攔不住地竄出！

　　不確定是誰先臉紅了，掙扎一會兒，禹承先吞吞吐吐地出聲：

　　「有……有這樣的人啊？」

　　該、該不會是說他吧？一直待在她身邊的人，只有他啊！可是他哪可能厚臉皮去問清楚，現在只能硬著頭皮裝傻。

　　「有、有啊……」她回答得很小聲。

　　禹承看洛英低著頭，臉紅撲撲的，心也慌了。臭洛英，不要那麼彆扭啦！害他跟著尷尬到無地自容。

　　「誰、誰啊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她倔強抿緊唇，半天沒吐出半個名字，只說：「為什麼要告訴你？」

　　「從來沒聽妳說過啊！而且，也完全看不出來妳有在喜歡誰。」

　　是實話嘛！完全看不出來她有在喜歡……喜歡……

　　禹承心跳快到不行，趕緊別過臉，面向車站廣場，和李孟奕愉快交談的語涵偶爾轉頭過來，會以好奇的眼光打量他們。

　　「就是不希望有人看出來。」她還在打啞謎。

　　「所以說，到底是誰？」

　　等等，他這麼問不是自掘墳墓嗎？萬一洛英回答那個人是他，該怎麼辦？這輩子從沒被死黨告白過啊！

　　洛英微微抬起眼，見他既緊張又慌亂的模樣，要是說出來，一定會害他很困擾吧？會當不成朋友吧？說出來的話，一切都會回不去吧？

　　「那個人，你不認識。」

　　那句話，簡直給他一記當頭棒喝！禹承錯愕許久，才慢慢從「原來不是我」的領悟中回神。

　　「不認識？真的有這個人嗎？」

　　「有啊！」

　　她再次避開他的注視，努力地如數家珍：

　　「他啊……不喜歡手臂上有東西，不管熱不熱，老愛把袖子捲起來；每次一看到談話性節目，不到五分鐘就會打呵欠；還有啊，他高興的時候喝汽水，鬱卒的時候喝黑咖啡，雖然那兩樣都不是他最愛喝的……」

　　說到這裡，發現禹承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，而住口，以為他還不相信。

　　「我說的是真的。」

　　「我沒說不是啊！」他笑一笑：「妳都注意到這麼細節的地方，看來真的有這樣一個人，初戀情人。」

　　喉頭苦澀的滋味令她欲言又止，匆匆動手將安全帽摘下，還給禹承。

　　「嘿嘿！爆炸頭。」

　　他頑皮地在她頭上胡亂撥弄，把頭髮弄得更亂。洛英撥開他的手，抗議：

　　「你幹嘛啦！我又不是小孩子！」

　　搗蛋一陣子，住了手，若有所思地凝視試著把頭髮理直的洛英。

　　「真的不是小孩子，有初戀情人了嘛！」

　　不知怎麼，他溫暖的手離開頭頂的片刻，有一道撕扯的痛。

　　「跟那個又沒關係。」

　　「妳真的不告訴我那個人是誰？」

　　她搖頭：「反正，也沒想要怎麼樣，只要維持現狀就好。」

　　「什麼叫做維持現狀就好？不想告白？不想交往嗎？」

　　輪到洛英凝視他質問的神情，將真心話藏入剛剛裂開的傷口中。

　　「只要心裡喜歡著就好。」

　　「是嗎？只要妳開口，要我幫忙也是義不容辭喔！」

　　聽完他半強迫式的聲明，洛英還是一派淡泊：

　　「不用了，初戀不都是這樣嗎？一直放在心底，然後無疾而終。」

　　「這是哪門子鬼話？一直放在心底，當然會無疾而終啊！」

　　「……你在生什麼氣啊？」

　　「我是看不慣妳那種無為而治，我告訴妳，林以軒，我追到手給妳看！」

　　狂言一出，他馬上就後悔了，為什麼會當著洛英的面講出不經大腦的話呢？洛英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，好像那是預料中之事，就像他從前做過的那樣。

　　「剛不就問過你，語涵和以軒你選哪個嗎？原來是以軒啊！」

　　嘖！這傢伙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叫他火大。禹承順勢搭腔：

　　「林以軒很好啊！初戀情人耶！」

　　「喔……那，加油。」

　　她都這麼灑脫，禹承也沒戲唱，說句「我要回去了」便發動機車，臨走前一度回頭：

　　「妳還是不告訴我初戀情人是誰？」

　　洛英搖搖頭，依舊是打死也不說的固執。禹承撂下大話：

　　「算了，我這麼明察秋毫，遲早會知道。」

　　她不予置評地目送他離開，直到他的車彎入下一個路口，她依然佇留原地，方才無動於衷的神情終於洩露一點點的怨懟。

　　「笨蛋，才不明察秋毫呢！連自己的習慣都不知道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