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攝工作進行得比預期順利,但一會兒要洛英跑、跳,還得爬樹,半天下來也把她累壞了,柯一龍自告奮勇去找販賣機買飲料,洛英坐在大石頭上休息,林以軒將相機交給她,說:

  「妳先看看今天拍的成果,有哪裡不滿意的,不用客氣,直接跟我說。」

  她接過相機,目送林以軒和禹承相約一起離開。蓊鬱的樹林被清香的芬多精圍繞,偶有清細的光線從葉縫間透下,那兩人並肩穿過明亮光線的背影宛如一幅畫,或說他們正走入畫裡。洛英不由得出神,直到原本舒暢的心情開始鬱悶,才倉促收回視線。

  她開啟相機電源,叫出相片檔,但閱覽的轉盤轉到反方向,意外叫出這台相機記憶卡裡所存的第一張相片。

  洛英怔一下,定睛看仔細,認出這張照片是在台北攝影棚拍的,就是她第一次上工那天。那一天遇見了林以軒這個老同學,然後在即將道別時,記得她曾經順手用自己的相機拍下禹承的側寫。

  可是怎麼……這張照片的定焦並不在禹承身上,而是正在跟他講話的大叔呢?

  林以軒使用特別的光圈,讓背景裡的人和景都模糊,只有大叔是最清晰,簡直就像她是多麼專注地凝視大叔一樣。

  這是怎麼回事?林以軒不是正在和禹承交往嗎?

  洛英忐忑不安,拿著相機起身,納悶柯一龍怎麼還沒回來。她沿著小徑走,走不到一百公尺便聽到熟悉的說話聲,不遠的空地上有一座木頭搭蓋的簡易涼亭,禹承和林以軒正在裡頭。

  「用這種方式去確認一個人的心意,我知道很傻,很可能到頭來還是徒勞無功,可是我喜歡大叔,想要得到回應,一直單方面的付出太痛苦了……」

  林以軒激動的音量把原本要迴避的洛英給拉回來,她目睹傷心掉著眼淚的林以軒撲進禹承懷裡,而禹承並沒有立刻回抱她,相反的,他眉頭深鎖,彷彿為了這件事感到失落惆悵。

  洛英覺得不應該再聽下去,悄悄退開到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外,回到剛剛坐的大石頭那邊,心有餘悸地坐下來。

  她剛剛……是不是撞見不得了的事啊?總不會被她猜中,林以軒暗地裡劈腿大叔,然後被禹承發現?天啊……禹承被背叛了嗎……

  之前跟學姊分手,就那麼難過,這一次被劈腿,不就更慘嗎?

  當柯一龍帶著好幾罐飲料回來,禹承和擦乾眼淚的林以軒也正好到。

  收拾好工具,他們準備前往停車場,由於車子停的位置稍嫌遠,大家又都累了,柯一龍提議男生先把器材搬到車上,再開車子來,女生原地等候就好。

  當他們走遠,林以軒和洛英閒聊:

  「很累吧?外拍要一直移動,其實很耗體力,不過真謝謝妳讓我拍到不少好照片。」

  她的態度一如往常,甚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,洛英不自然地揚揚嘴角,可是在一分鐘的掙扎過後,還是忍不住了。

  「以軒。」

  「嗯?」

  「那個……我跟禹承從小一起長大,對他很了解,他那個人是富家子弟,所以有時候很任性,又霸道,自我中心的觀念超強,以為地球都繞著他打轉,還有點討厭的大男人主義,也不是有點,嚴格說起來,還滿嚴重的。」

  洛英這傢伙……幹嘛趁他不在的時候拼命講他壞話啊?

  發現車鑰匙在林以軒的背包中而折返的禹承,一來就發現洛英神情認真地告誡林以軒,聽得他一肚子火。

  林以軒雖然不曉得洛英葫蘆裡賣甚麼藥,還是笑得開心:

  「我有時候也那麼覺得,可是妳真的好清楚。」

  「禹承有不少缺點,可是他卻是一個很好的人。對女孩子特別好,很心軟,會在小事情上面體貼別人,也很會照顧病人,這是真的,他嘴上說還不確定將來要不要當醫生,可是他自己不知道,其實他已經很有醫生的樣子了。還有,他心地非常善良,遇到流浪狗都會買東西餵它們,也會跟路上的阿婆買玉蘭花……」

  洛英唯恐林以軒不了解禹承的好,掏心掏肺地傾囊相授。將自己藏在樹叢後的禹承迎著午後開始飄起毛毛雨的天空,因為難為情而出不去,陷入進退兩難的困窘。

  稍早前,他也如此熱心地向柯一龍談起洛英,他們之間這麼無聊的默契真叫人哭笑不得啊!

  林以軒聽呀聽的,不知所以然,出聲打斷她:「洛英,妳到底想說甚麼?」

  洛英歇一歇,望著眼前這位漂亮的女孩,她在禹承身邊的位置是洛英所夢寐以求的,所以每次見到她,總是懷抱著欣羨又悲傷的情懷。

  似乎悲傷的成分多了些。

  「我在說,你跟禹承在一起很好,以後一定會比現在更喜歡他。」

  小小雨點紛落在臉上,禹承沒動手擦拭,因為洛英帶給他的感動,像雨,溫柔地下個不停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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