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菜說故事

秒數終於剩下五秒，我快要能夠解脫，不料車上的老四對開車的蕭邦說幾句話便迅速下車。

咦？不要下車啊！

我退後一步，屏息，眼角餘光中那台MINI逐漸遠去，而老四正佇立在我前方三十公分步道的位置，忽然好近。

「原來妳在這裡，害本大爺白跑一趟鐵板燒店。」一開口就盛氣凌人。

「課輔的日子改了，所以打工的班表也跟著變。」

不對，我乖乖解釋這些幹嘛：

「……你找我？」

就算想搭我便車回去，我也不幹喔！

不過，老四沒機會說明來意，在我們交談的時候，我們四周冷不防圍了五個人過來。

都是二十幾歲的男生，流氓般的舉手投足，看起來並非善類，有兩個手拿球棒，看樣子是有備而來。

這、這是怎麼回事？是新聞裡常常看到的那種「尋仇」嗎？我第一次遇到，現場氣氛好可怕。

「要幹嘛？」老四走到我面前，硬是把我擠向馬路，隔開他們。

「你老爸很閒嘛！管政治管到海邊去喔？」

帶頭的將球棒把玩一下，變了臉，凶狠威脅：

「小老百姓吃甚麼，叫他不要多管閒事，不然……」

「干你屁事？他叫你吃屎嗎？」

哇塞！老四嘴巴也沒香到哪兒去！只是你幹嘛在對方人多勢眾的時候挑釁啊？笨蛋！

那群人簡直像被踩到地雷，大爆炸了，全部一起衝過來！

「妳先走！」

我突然被他用力一推，踉蹌退到馬路，誰知有個個頭跟我差不多的男生跑過來抓住我！

我本能掙扎，反而被他從後面逮著，脖子還被勒住。

而其他四個人早就跟老四打成一團，不對，應該是老四在挨打，雖然他勇猛地回擊幾次，依然寡不敵眾。

儘管如此，他還是數次試著擺脫他們過來營救我……應該是要來救我吧？混亂中，他往我這邊看的眼神顯得十分心急。

「喂！放開我。」我回頭對那個矮子要求，讓老四那麼擔心也太沒志氣了。

「放妳的大頭！」

他的尾音還沒完全消失，我的右手已經往後給他一記拐子，他痛得後退，但很快張牙舞爪又撲上來！我抓住朝我襲來的手，反身把他往對角線方向摔下去，才落地，立刻被我上前補上一拳！

第二個嘍嘍注意到我，丟下老四那邊往我跑來，他還沒接近，就讓我一記迴轉踢擊中頭部，倒地！

奔向老四，一個手拿球棒的人說時遲那時快，舉高球棒朝我打下來，躲不掉了！我以左手護頭，硬是用手肘接住那一棒，好痛！他的攻擊一結束，我立刻踢出兩腳，逮住他後退的空檔再給他兇猛的旋踢！報剛剛的一棒之仇。

那傢伙跌到同伴腳邊，這下子，纏住老四的那兩人都轉向我，連老四都一臉看傻的呆樣。

沒看過女生打架嗎？啊，正常來說應該是沒看過吧……

我收回格鬥姿勢和他們彼此等待下一步出手的機會，一邊喘氣，一邊暗忖，如果兩個大男人一起上，應付起來有點勉強了啊……

紮在後腦勺的馬尾有幾根髮絲黏在頸子上，好熱，不單是身體，胸口也是，我想趕快接著打下去，我覺得我可以！可以打退他們、保護老四！

空手的那個人霍地大喊一聲，往我衝上來，我接了他兩次拳頭，這個比較會打，過招時還有一次打中我的臉，正想反擊，有一根球棒突然出現在他身後！

在我專心對付他的時候，第二個人帶著球棒打上來了！慘了，我的雙手都沒空保護自己……

心裡才這麼想，有股力量上前來把我抱住，往後推！接著是棒子落下的聲響。

我的背靠著圍籬，我的手貼在一個暖烘烘的胸膛上，還沒看清楚他的臉，老四已經放開我，搶先奪走那根球棒，二話不說就朝偷襲的那個人砸去！

雖然是很短暫的擁抱，我卻紮紮實實感受到他極力護著我的力道，還有他挨的那一棒有多痛……

我跑到老四身邊，和他一起面對那群喪家之犬。現在風水輪流轉了，老四手上有球棒，我還有一堆必殺技沒使出來呢！

可惜輪不到我們報仇，遠遠的方向傳來警笛聲，那五個人一聽，霎時鳥獸散去，而且竟然連老四也趕我走！

「妳快走，警察來，媒體也差不多要到了。」

「我又不怕。」

老四卻兇過來：「呆！跟政治扯上關係沒好事！叫妳走就走啦！」

他是認真的，我半信半疑地聽話，跑去騎機車，半路還看見從書店裡走出看熱鬧的人們。老四咳了兩聲，自己朝警車走去。

他剛被打到背了吧！有傷到肺嗎？會不會咳血啊？

我在路上漫無目的地騎車，胡思亂想，最後隨便繞兩圈，改變心意，跟在帶走老四的警車後面騎，一路騎到警察局斜對面的停車場，目送兩個警察帶老四走進警局之後，整個人才放鬆下來。

發了一陣子呆之後，挽高左手袖子，手臂有一大片紅腫，我摸摸臉，那裡也痛痛的，明天早上大概就會冒出醜得要命的瘀青吧！

停車場正對面有四、五間連棟的商店，沐浴用品、保養品、麵包坊等等，有零星客人正在店內專心選購，怎麼買才會比較划算，波蘿麵包好、還是三明治好，好祥和啊……

我在停車場外的長椅坐下，朝燈火輝煌的警局望望，繼續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