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七章】

儘管如此,原來還有一種奇蹟,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人而他也正好愛著你的奇蹟。

 

除了在道館練習和參加比賽,我根本沒在外面用過空手道,沒想到短短半年之間,就用空手道打架兩次,一次為了老四,一次是為阿倫前輩。

怎麼都是為了男人打架?聽起來並不光彩,我請小純幫忙保密,尤其不能讓家裡人知道。

她完全沒任何意見就答應,比起我的事,阿倫前輩的過去更令她在意。

小純是沒見過世面的溫室花朵,也許在她的世界裡,好人生來永遠都會是好人,壞人也是《小紅帽》的大野狼那種可愛程度的壞而已,所以她所熟識的阿倫前輩突然擁有不堪的過去,就超出她的理解範圍了。

阿倫前輩大概猜到這一點,他沒為自己辯護甚麼,只是和往常一樣安靜做自己的事,而且和小純保持距離。

有一次上班,阿倫前輩開始炒肉,手邊米酒用光了,隨便朝旁邊伸出手:

「酒。」

離他最近的小純趕緊從吧檯下找出另一瓶米酒遞給他,接拿的時候,阿倫前輩碰到小純的手,他不是故意的,當時連是誰拿過來他都沒掉頭看。

不過小純一時受驚,鬆開手,米酒瓶掉在地上,透明液體汩汩流出來。

「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」

小純蹲下去撿,但阿倫前輩先一步拿走那瓶米酒,她抬頭的那一刻,曾經與他四目交接,欲言又止的神情在他沉鬱的臉上一閃而過。

阿倫前輩站直身子,繼續工作。

小純原地怔了好久,才找來一條抹布,跪在地上擦拭灑出來的米酒,她的動作很慢,擦到一半,還用手抹眼睛。

於是,晚上的廚藝訓練也終止了。

我和小純一起回到住處,她格外沉寂,心事重重,走去客廳開窗的她探頭望望夜空,就這樣持續好一會兒。

「瑞瑞。」

「唔?甚麼?」我丟下包包走去。

「我第一次……第一次看到前輩那樣的表情,好像我做了甚麼可怕的事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
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向來面無表情的阿倫前輩臉上會浮現痛苦,儘管他收得很快,快得不曾被傷害過似。

「我錯了,瑞瑞。」

她面向我,想對我笑一笑,嘴角所揚起的卻是一絲淒楚:

「光憑兩情相悅的感覺沒有用,有些事不好好說出來是不行的啊……」

我走過去,摟摟她的肩,和她一起擠在窗口前眺望五月夜空,看得見的星子變多了,涼爽的晚風夾帶微妙的濕潤氣味,梅雨季就快來了吧!

是啊!我們可以憑感覺預知許多事,誰喜歡誰,誰不愛誰,可是即便猜對了一百件事,也比不上真真實實一句話。

「找個機會,好好告訴他吧!」

鐵板燒店過幾天有個兩天一夜的員工旅遊,小純原本沒打算參加,聽完我那句鼓勵以後,她克服恐男症的心理障礙,趕在最後一天報名,只因為阿倫前輩也會去,她可以把握機會讓誤會冰釋。

驀然回首,我才發現曾幾何時已經不再悼念自己失去的戀情。

忙著為小純著急,為阿倫前輩擔心,而,那個為失戀落淚的程瑞瑞到哪裡去了?

那麼喜歡過一個人的心情,也篤定絕不會消失的,如今淡化成一份過往回憶,想來真不可思議。

啊,又分心了,得認真作筆記。我探手到鉛筆袋找立可帶,最先摸到一張摺成四褶的紙條,頓一頓,還是將它攤開,將老四寫下的字條讀一遍,嘿嘿!

咦?我在幹嘛?又出神!講台上的教授快把黑板寫滿一半了,我連忙將紙條塞回筆袋。

下課收拾背包,自動朝窗外張望,沒能見到想見的人路過,還因此感到失望。

八卦女倒是不乏那三人組的消息,我幾乎天天都能從她那裡聽見老四的名字,好像離他很近,卻也好遠。

他會像我在意他那樣地在意我嗎?每一次遇見我,是開心的嗎?或者想見對方的人,只有我呢?

那些問題猶如翩翩蝴蝶,有時飛去,有時回來,在心頭來回縈繞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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