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菜說故事

　　
　　時間巨輪不停向前滾動，將秋天轉成冬天，又將冬天轉到春天，不論時序如何變換，高三生涯幾乎都在忙碌的課業中度過，偶爾忙裡偷閒，和湘榆逛逛街，又和顏立堯看看電影，平凡的日子就這麼一路來到五月。

　　我仍然不曉得顏立堯想考哪間大學，只能全憑自己猜臆，他功課那麼好，想念的一定是名校，所以我必須要更努力才行，也許將來真的能和他進同一所大學。

　　在顏立堯面前我表現得一如往常，事實上，心情愈來愈恐慌。我沒有顏立堯所想的那麼堅強，如果可以，我希望他在畢業前能夠主動對我說，我看我們不要分手了，就繼續在一起吧！

　　不過，顏立堯似乎沒那個意思。

　　「也許他想留到畢業典禮那天才說？那樣比較浪漫嘛！」

　　湘榆分我吃她帶來的韓國魷魚絲，她性感的嘴裡嚼著那些褐色食物，實在不怎麼有說服力。

　　「我寧可不要浪漫，只要他早點取消那個爛約定就好。」

　　我一邊哀叫，手還一邊伸進袋子抓魷魚絲，我想在湘榆眼中我也不怎麼有說服力。

　　然而，愈接近畢業，我的淚腺就愈暴走，常常一想到沒有顏立堯的生活便立刻濕了眼眶。

　　有個下午，班上女生氣急敗壞地跑來：「明儀！顏立堯跟程硯在打架……在、在籃球場……」

　　我大吃一驚！那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打架？想不通，不過我還是匆匆趕去籃球場，湘榆則攔住想一起跟來的女同學，要她別多管閒事。

　　等我一股作氣跑到籃球場，顏立堯和程硯果然在那裡，還有一些學生留在原地看熱鬧。爭執大概剛結束，我沒見到他們動手，他們只是坐在草地上喘氣。

　　「顏立堯，你們在做什麼……」

　　我來到他們面前，顏立堯看也不看我，拍拍褲子站起來：

　　「在溝通啦！」

　　他一派沒事地走了，程硯還坐在地上，他的頭髮和制服都變得凌亂，看了好不習慣。我覺得不能丟下他不管。

　　「你還好吧？」

　　我蹲下去，暗暗觀察他有沒有哪裡受傷：

　　「顏立堯惹你是不是？」

　　他也沒看我，原本俊秀的臉上沾了些泥土和挨揍的痕跡，他舉手隨便擦了擦：

　　「……是我先動手的。」

　　什麼？我更說不出話了，那個又成熟又冷靜的程硯怎麼會先動手？

　　「顏立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？」

　　如果是，那我代他向你道歉。

　　「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事，我只是生氣。」

　　「咦？」

　　「妳放心，我們沒有打很久，他沒事。」

　　「可是你有點流血，還是去處理一下比較好。」

　　我掏出口袋的面紙，要弄掉他臉上的泥土和血跡，短暫的幾秒鐘內我的手難免會碰到程硯臉頰，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他，輕微的觸碰引起他注意，他稍稍抽身，視線停留在我臉上，然後止靜了。

　　「不要動。」

　　雖然那樣要求他，其實緊張的人是我。他的黑色眸子深不見底，卻清明澄淨，他很少會一直盯著別人看，為什麼現在會那樣眨也不眨地看著我？我臉上有什麼嗎？剛才碰到程硯的指尖熱熱的呢！神經，人活著本來就會有體溫，即使是程硯，也有暖和的溫度。哎呀！幫忙擦拭的手顯得好笨喔！等一下該怎麼停下來呀？早知道就直接帶他去保健室，讓美女老師幫他作處理……

　　「聽說那傢伙和妳作了約定，約定畢業後要分手。」

　　我手一震，掉了面紙，頓覺惶恓，顏立堯跟程硯提過這件事，所以他是認真的了……

　　「就算妳說話不算話，也不用覺得丟臉，一開始莫名奇妙的人是他。」

　　他是在給我建議嗎？剛正不阿的程硯要我說話不算話，聽上去有點意氣用事。然後，程硯向我簡單道謝，也逕自離開了。

　　事後再向顏立堯問起他們打架的事，他倒是泰然自若：

　　「再好的朋友也有意見不合的時候，妳放心，我們已經沒事了。」

　　果然，過幾天，又見到顏立堯和程硯一道上學的身影，男生和好的速度真快。

　　他們和好的那一天放學，我和顏立堯在麥當勞溫習功課，他中途到樓下加點咖啡，我還在努力解題，好不容易算出答案，我習慣性地轉向旁邊：

　　「欸，你……」

　　旁邊的座位沒有人。

　　我怔怔面對那個空位。誰能告訴我，見不到顏立堯的日子……會是怎麼樣的世界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