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菜說故事

　
　　【第二章】


　　我不是笨蛋，遇到自找麻煩的事，放棄就好了。以前的我會這麼想。

　　然而，如果那個麻煩卻又是自己珍惜得不得了的事呢？

　　最近，身邊愈來愈多人勸我要乾脆俐落地放手，明知道他們沒說錯，我反而害怕起來。

　　我害怕一放棄就什麼都沒有了。

　　我害怕一放棄就好像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一樣。

　　我害怕我放開的，是大海裡唯一的浮木，會沉入未知的黑暗裡。

　　所以，顏立堯，一直拼命地記住你，究竟是因為喜歡還是害怕呢？

　　如果你在我身邊，這問題就不會那麼複雜了吧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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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哇！好可愛喔！」

　　經過抓娃娃機前，那原本是明儀的一句無心之言。湘榆跟著貼在透明的壓克力板上，對裡頭那隻鴨嘴獸不以為然地擠眉弄眼：

　　「妳好怪！旁邊一堆兔子不是更可愛？」

　　「我就覺得鴨嘴獸比較可愛嘛！」

　　另外兩位男生顏立堯和程硯，見她們停下腳步，也過來看究竟。

　　高二的期末考前夕，他們相約假日到學校念書，傍晚就到校外買晚餐。剛買完，便在娃娃機前面逗留下來。

　　「好，我來。」

　　顏立堯將拎著的食物交給明儀，掏出零錢朝機器洞口丟。不過，很意外的，這一次並沒有夾到那隻鴨嘴獸，它剛好卡在比較裡面的位置，被兩隻兔子壓住。

　　顏立堯不甘心，又掏出第二次銅板。明儀趕緊上前勸阻：

　　「我不是真的要那隻鴨嘴獸，只是認為牠很可愛而已。」

　　他回頭，對她爽朗地笑笑：「可是現在我是真的想要那隻鴨嘴獸呀！」

　　她輕輕紅了臉，說不出一句話地敗陣下來。不過，接下來一連幾次的挑戰，顏立堯都沒能將那隻鴨嘴獸成功夾起，湘榆老早就看不下去，不停要他改夾別隻或是乾脆放棄算了。

　　「不要吵，我已經快夾起來了。」

　　顏立堯不管，賭了氣換過零錢再繼續奮鬥。明儀覺得內疚，悄悄瞄向程硯，他倒是一派無所謂的泰然自若，等他注意到明儀，她才用為難的眼神示意由他出面。

　　誰知，程硯慢悠悠這麼說：「叫一個想要努力的人放棄，不是很沒有禮貌嗎？」

　　她愣住，當下有被責備的難堪。然而，顏立堯的努力並沒有結果，不久教官便出現在路口，他們被迫離開娃娃機回到學校。

　　臨走前，顏立堯還很不甘心地頻頻回頭看櫥窗裡那只剩一隻的鴨嘴獸。

　　隔天上學，明儀路過那台娃娃機，特別朝裡面多探一眼，發現昨天那隻鴨嘴獸不見了。

　　「被別人夾走了吧……」

　　那是預料中的事，儘管如此，還是免不了小小的失望。

　　「哇！」

　　才剛在座位坐好，迎面就撲來一團毛毛的東西，她嚇得起身，見到掉落在椅子上的，是那隻鴨嘴獸！

　　「哈哈哈！妳也嚇得太誇張了吧！」

　　丟的人是顏立堯，他笑得很得意。明儀拿起鴨嘴獸，那隻早以為不會再見到的鴨嘴獸，抱在懷裡的感覺……怪怪的，不對，怪的是她的心情，根本不曉得應該高興才好、驚訝才好、疑惑才好，因此她淨是呆呆地回望他。

　　「昨天回家以後，愈想愈不甘心，後來我又跑回去夾，不到五次就夾起來囉！」
　　
　　她看著他意氣風發地比出五根手指頭，還是不明白：「為什麼要那麼堅持呢？」

　　「妳相不相信超能力？」

　　「啊？」

　　「我相信，只要對某件事非常非常堅持，那個時候人類就會有超能力，再不可能的事也可以做到的超能力。」

　　他看似十分天真地在告訴她關於超能力的事，明儀還為這樣的信念感到不可思議，但是，她喜歡他的笑容、他的說法，非常喜歡！

　　顏立堯微低著頭，伸手摸摸鴨嘴獸大大的嘴巴：「這個世界上如你所願的事太少了，所以總想要更努力，讓美夢成真的可能性變得多一點，能夠多一點就好了。」

　　對於他另有弦外之音的話語，明儀似懂非懂地微微而笑。不遠的程硯彷彿聽得懂，他轉向窗外，窗外的校園正被朝陽照得晶晶亮亮，背著書包的學生們踩踏輕快腳步穿梭在那片金光中，笑語錚錝，身上附著那些光的粒子讓他們看起來都像是奇幻世界的精靈，懷抱希望、勇氣、夢想那些美好因素的種子，邁入新的一天。

　　程硯托著下巴凝神眺望，他不是個浪漫的人，深知不是每顆種子都能發芽成長，有的青春還來不及揮灑，便要悄然殞落。然而，他卻還深深眷著窗外那充滿希望的光景，直到紅了眼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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