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阿海,別忘了部長交待的正事。」

  她出聲提醒,阿海這才「啊」一聲,趕緊拿出公司資料。施佳懿趁他們在談合作,藉機打量許靜。

  精明如她,很少遇到摸不透的人,但許靜不一樣,算不上是城府深,可也不是能夠一眼看透。

  許靜意識到施佳懿緊迫盯人的目光,停頓一下,困惑轉向她。

  「老闆,妳的腳受傷,這麼久都還沒好啊?」

  反正施佳懿也沒有躲躲藏藏的打算,直接開門見山,卻惹來阿海又驚又急的瞪視。

  「喔……」

  許靜的表現也大方,她低頭看看自己左腳,回答道:

  「這是舊傷,好多年了。」

  「這樣啊!是怎麼傷到的?」施佳懿對阿海的反應視若無睹,追問下去。

  「是骨折,當時醫生沒有處理好,所以有點後遺症。」

  說到這裡,她帶著微笑反問:

  「這讓妳覺得很奇怪吧?」

  「我奇怪的不是妳的腳,妳的腳很好。我奇怪的是阿海為什麼每次一見到妳的腳都一副很內疚樣子,是他害的嗎?」

  「喂!妳……」阿海再也不能坐視不管了。

  許靜卻先制止他:

  「沒關係。倒是你,阿海,我還寧願你跟施小姐一樣,不用在意我的腳傷,想說什麼就說什麼。」

  現、現在是怎樣?原本瞹眛兮兮的這兩人,這會兒又變成老師和學生的關係,阿海居然乖得差點沒去面壁思過!把這微妙轉變都看在眼底的施佳懿,真是愈來愈糊塗了。

  許靜面向施佳懿,平心靜氣地解釋:

  「我和阿海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,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的。」

  不過妳也沒繼續講腳傷的事了啊!施佳懿儘管有幾分怨言,倒也順著她轉移話題:

  「那你們一定很要好囉?」

  「嗯……算是吧!以前會一起複習功課,還會一起坐車到隔壁縣市去看電影,大概就是一般學生會做的事。」

  「看電影?是兩個人一起?還是還有其他人?」

  聽到這裡,阿海不得不又起身抗議:「妳問這麼細想幹嘛?」

  「又不是不可告人的問題,為什麼不能問?」

  「這跟不可告人沒關係,而是妳這樣問很奇怪!」

  他們再度鬥起嘴,許靜則開始瀏覽訂單項目,她應該是那種周遭都已經亂得雞飛狗跳,還能怡然自得、做自己的事的那種人吧!

  關於這次訂單,許靜態度幾分保留,坦言相告:

  「這次花材的數量比上次多很多,我沒把握可以接,以前也沒訂過這麼大量的貨……」

  總算甘願回到工作崗位的夢露卻不這麼認為,見到偶像的興奮感染到她對工作的幹勁上:

  「沒做過就更要試試看啊!妳看!這次的合約金也跟著水漲船高!我們的店剛起步,這筆資金很有幫助耶!」

  阿海跟著鼓勵:「對啊!許靜,難得我們部長想再跟妳們合作第二次,我覺得這個機會要把握住,對不對?」

  他轉向施佳懿徵求認同,她卻一派不予置評的冷淡:

  「我不知道。要把握也要懂得量力而為,是不是?」

  她潑的冷水讓夢露當下悻悻然酸回去:「現在來找我們的不就是你們嗎?」

  當阿海觸見施佳懿姣好的臉蛋先是沉了一下,接著浮現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,警覺到她又要作亂,馬上出面攔擋:

  「總之,請妳們考慮一下,我們是很有誠意來……」

  話沒講完,門口突然闖進一群人,夢露一看,再度尖叫,差點沒暈過去。原來是在公園拍戲的劇組,兩個工作人員攙著現今的當紅演員關子民走進來,一位像是他助理的女性焦急地說明來意:

  「不好意思,你們有冰塊嗎?我們有人被燙傷了。」

  原本只能在電視螢幕才能見到的關子民,如今出現在這裡,不真實的氛圍之下沒幾個人反應得過。許靜先回神,不吭一聲走進房間內找冰塊。

  這慌亂的一刻,著急的劇組和被熱情衝昏頭的夢露是察覺不出來的。打從那位俊俏演員踏入這間店起,阿海和許靜的動作就變得緩慢,只有他們的眼神依然流動,望著演員關子民,而關子民也望著他們。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,施佳懿卻從他們彼此凝視的神情中猜到某種相似的情感,她說不出那是什麼,太複雜了。

  「小安,我沒事啦!讓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就好,幫我跟導演說一聲。」

  關子民在一張板凳坐下,對他的助理小安這麼交待,臉上親切的微笑根本看不出他受傷。小安有點神經質,再三確認他的傷勢並不嚴重後,用力點頭,然後又對找來冰塊的許靜說了好多遍「不好意思,麻煩妳了」,便匆匆忙忙跟著其他兩位工作人員出去。

  「六個腳印」裡頭剩下阿海、施佳懿、許靜、和魂魄早已出竅的夢露,當然還有那位狼狽卻不失帥氣的關子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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