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籌備會結束後,艾瑪發現周遭多了幾枚悄悄打量她的目光,過幾天再進公司,一面盯著她、一面竊竊私語的人幾乎無處不在。

八成是在講和宋昱辰單獨兩人被撞見的事吧!艾瑪想。

不久,連小杏也打電話追問。

「聽說妳和宋昱辰在交往?還偷偷在公司約會?真的假的?之前完全看不出來妳有對象,而且還是那個鼎鼎大名的宋昱辰!白艾瑪,妳變成空姐界的公敵了!」

小杏還誇張嚷嚷的時候,艾瑪伸手將鬧鐘抓來,瞇起眼睛把時間看清楚,十一點十分,是早上的十一點,還是晚上的?

「假的。」她只簡單回兩個字,從床上坐起身,尋見緊閉的窗簾縫底下透出金色亮光,在地板上拉出傢俱們交織的影子。

「假的?學妹可是宣稱看到你們兩個在接吻唷!」

有這版本?

「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。」

「等一下啦!有很要緊的事!真的!我需要妳趕快到醫院一趟。」

一號先生死了?艾瑪整個人都清醒過來,好幾種模擬過的惡耗迅速閃現腦海。

「喂?艾瑪,妳有在聽嗎?我說真的,快來醫院,妳不是緊急連絡人嗎?」

「那只是應付醫院用,有什麼事是女朋友不能處理的?」

「哎唷!一堆表格要簽要填,醫院很麻煩,總之妳幫個忙,快來就對了。」

然後她很沒禮貌地掛艾瑪電話,艾瑪面對手機半晌,決定也很沒禮貌地遲到。

先舒舒服服泡澡半小時,外出吃了一客現烤鰻魚飯,悠悠哉哉搭公車去醫院。

看來何世良還活得好好的,她就當作來醫院這趟是為了把緊急連絡人改成嚴小杏,這麼一想就值得了。

「艾瑪!」

電梯門一打開,小杏已經在門口恭候多時,而且還二話不說將來不及反應的艾瑪拖去逃生用的樓梯間。

「……失去記憶是什麼意思?」

「就……字面上的意思啊!撞到頭,什麼都不記得,車禍怎麼發生、自己叫什麼名字、家人有誰通通忘光,居然連我都不記得了耶!」

小杏擺出不敢置信的嘴臉,好像她這位女朋友比剛才唸的那些人事物都來得重要。

事情的發展超乎艾瑪預料之外,失去記憶?現實生活中真的會有這種戲劇般的病情嗎?

她費些工夫鎮靜下來,問:

「那醫生怎麼說?有得醫嗎?」

「醫生說,這很正常,通常會自己慢慢想起來的,只是說不準會是多久,有可能一個禮拜,也有可能好幾年。總之建議世良先回去休養,比起醫院這環境,回家也許對他恢復記憶更有幫助。」

會自己好啊?那就不要緊了。

「所以是要我來簽出院之類的文件嗎?」

小杏沒來由笑了,很動人,也很狡猾:「那才不需要勞駕妳呢!我突然想到,世良失去記憶,不就是一個好機會嗎?他不記得我,也等於我什麼藉口都不需要找,就可以擺脫他了,妳說是不是?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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