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菜說故事

辦好出院手續之前，小杏就先找藉口離開，這陣子冷落小鮮肉太多，情況非常不妙。

那麼，新任的三號先生呢？

「我哪有美國時間去找下一任？要照顧世良、又要應付疑神疑鬼的君耀。不過現在既然世良給妳負責，以後我可以輕鬆多了。」說到這裡，小杏忽然拉起艾瑪的手，語重心長：「妳一定要好好照顧他，再怎麼說，我們也在一起三年，多少會不放心，所以拜託妳一定要確認他可以順利地過生活再甩掉他喔！」

艾瑪冷冷抽回手：「我認為妳是最沒有資格交代我這些的人。」

小杏努努嘴，逕自走去向何世良告別，他則是再三對她道謝，就跟對待陌生人一樣客氣。

艾瑪招了計程車，給了地址，之後便沉默地面對她那邊的窗戶。

她試著回想平常小杏和何世良之間的互動，自我模擬後，決定放棄，嚴小杏那套惺惺作態的把戲，學不來。

幾分鐘後，意識到車內真的太安靜了，只剩空調從氣孔吹送出來的聲音。艾瑪悄悄瞄向另外那頭的何世良，他正觀望街角每一隅，竄溜而過的機車騎士、等紅燈的行人們、路口的早餐店，那些再日常不過的一景一物都讓他努力回想和自己的關係，只是到頭來還是徒勞無功，他會輕輕收回視線，失落了一些。

沒關係，慢慢來。通常應該是要這麼安慰他吧！艾瑪猶豫地張開口，又閉上嘴，繼續看著西下的火紅太陽在大樓間一道道縫隙中移動。

「我問妳，妳有沒有想過他總有一天會什麼都想起來，到時候又該怎麼辦？」

兩個鐘頭前，和小杏商量之後的對策，艾瑪才發現小杏的智商只能用在周旋男友們之間，其他地方就毫無建樹了。

「哎呀！一個多禮拜都想不起來，說不定他永遠都想不起來了，妳好杞人憂天。我告訴妳，萬一他真的想起我，我可以哭訴說，因為他把我忘得一乾二淨，所以我傷心欲絕地離開他。」

「那我呢？我假裝是他女朋友這件事，又該怎麼自圓其說？」

「呵呵，那更簡單呀！我都幫妳想好了，白艾瑪不忍心見到自己的主治醫生沒人照顧，所以自告奮勇，假冒身份來照料他的生活，直到他恢復記憶。妳看，妳多麼善良。」

「……這麼智障的理由我講不出來，要說妳說。」

老實說，大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，如果何世良真的永遠也想不起來，忘記生命中曾經有過一個無情無義的女朋友，或許對他而言是件好事。

何世良的住處，艾瑪第一次來。從前她只知道彼此住得近，現在才曉得原來他住的公寓氣派多了，有警衛、中庭和游泳池。

警衛見到何世良，友善地打招呼，說好久沒見到他，何世良順勢寒暄幾句，沒露出甚麼失憶破綻。

穿過中庭花園的時候，艾瑪暗暗尋找他的大樓，F棟、F棟……突然，她的腳步往下墜，右手肘卻被及時扶住。

她看看高跟鞋下方下陷一層階梯高度的地板，再看看身邊鬆口氣的何世良。

「這裡常常有人跌倒，當初建商不知道為什麼多作一層階梯，磁磚顏色又一樣，很容易沒注意到。」說到這裡，他為自己慶幸：「果然要回到平常住的地方，比較能想起事情。」

不先想起自己的事，想到這些無關緊要的地板做什麼？

「謝謝。」

艾瑪收回手，這才意識到他比想像中還要大的手掌，在她身上留下又暖又疼的觸感。上次被男人這麼直接大膽地碰觸，是好久以前的事了，不太……不太習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