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菜說故事

啊，不對，不是沉浸在閃光世界的時候。我拖著小純快步穿越停車場，直奔教室大樓，不過我們並沒有去教室，而是搭電梯到頂樓，那裏甚麼人也沒有。

我們兩個都是第一次來頂樓，小純還好奇走到女兒牆那邊俯瞰下方光景。

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，等到小純回準備跟我談話，我才不流暢地解釋：

「我不是故意不告訴妳，嚴格說起來，也是員工旅遊那時候才、才開始的。」

「我以為妳很討厭他。」

「一開始是真的很討厭，不過相處下來，老四也有溫柔的地方，比如，他會安慰人，也會照顧離家出走的孩子，還有，我所做過的努力，在別人眼中或許微不足道，但是他不僅都看在眼底，還好好地放在心上，老四他……」

我如數家珍，只是說著說著就不曉得該怎麼收尾了，小純也不需我多言，已然彎起坦然微笑：

「妳喜歡的人，是一個很棒的人，太好了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妳一定要告訴我，他是怎麼說他喜歡妳的！」

咦？他沒說耶……

「是我說。」

對呀！現在回想起來，就只有我單方面告白而已。

或許小純看出我的不確定，她把我拉到女兒牆那兒，要我一起看看高處的廣闊，然後放寬心。

「就算他沒說，不過，妳一定知道吧？」

「我啊……」

「妳記得嗎？我以前就相信即使不用言語，一定也能夠從小地方感受到對方的心意。瑞瑞妳不這麼覺得嗎？」

小純說的那些，對我而言太像天方夜譚了，不然就是我悟性太低，學不會心電感應。

本來很擔心八卦女老早接到風聲，會來逼問我早上搭老四的車上學、又和他牽手的事，不過一整天下來，八卦女就像故障的廣播器一般安靜。

直到最後一堂課即將結束，她對八卦的觸角終於靈敏起來。

「你們看！老四和他的車。」八卦女回頭對我們小聲提示。

坐在靠窗附近的我們，聽話地往外看，老四對他的車搖控上鎖後，朝我們這棟大樓走來。

八卦女見他停下，靠著樹等候，回身對我們耳語：

「奇怪，他以前從沒來過我們系大樓的。」

「好像在等誰吧！」有人回應她。

小純心中有數地和我相視一眼對視，我們都明白是老四準備來接我下課了。

然而我真希望教授永遠不要下課，等等該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，走上他的百萬名車啊……

也許教授聽到我的心聲，下課鐘聲老早就響過，他仍欲罷不能地講下去。時間超過八分鐘的時候，我偷傳訊息給老四，要他別等我了，同時從窗口打量他。

誰知老四讀完訊息，只簡單回我「沒關係」，又把手機收進口袋。不少已經下課的其他班學生路過大樹，都會好奇看他，他也毫不在意。

我望著，有點不忍心……這麼辛苦，和他好不適合啊……

「真稀奇，居然有人可以讓老四等這麼久，到底是誰這麼大牌？」

八卦女嗅到不尋常的氣息，決定全力鎖定在老四身上。

在下課鐘響的二十五分鐘後，教授總算心甘情願結束這堂課。小純屈服於萬眾矚目的壓力，很抱歉地拋下我，要跟其他同學一起離開。

當我一步步下樓，一步步走向大樓門口，心情無比沉重。

我想，如果以後要繼續和老四交往，那些指指點點是避免不了的了，他們會疑惑為什麼高高在上的老四會看上平凡無奇的我，會有不懷善意的猜測和不被看好的期待接踵而來。

我有足夠的力量一一承受嗎？我那麼堅強了嗎……？

當我迎向亮晃晃的大樓出口，朝老四筆直走去，天知道那得鼓起多大的勇氣。

更重要的是，讓那唯我獨尊的老四枯等二十幾分鐘，我根本不敢想像等會兒他會怎麼大爆發。

老四發現我，他站直身子，在我們四目相接的那一刻，柔情似水的笑意從他俊朗的面容傾溢而出。

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倏忽消失，被隔絕開了。我只看得見老四，如同他煦暖的眼底只投映出我的身影一樣，我知道他看我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，當他望著我，就像說著喜歡我。

愈是接近他，就愈有呼吸不到空氣的感覺，可是，還是想要繼續沉溺下去。

小純，我好像明白妳那天方夜譚的道理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