禹承的禁足令滿一個月後,解禁了。他在某一天放學後,特地來洛英教室外等候。
他和從前一樣來找她,洛英真心歡喜,蹦蹦跳跳到他面前。
「幹嘛?」
「我今天騎車來,陪我去個地方。」
「哪裡?」
他神秘一笑:「盡頭。」
「啊?」
「晚上的盡頭看過了,所以白天的也想看一看。」
見她還一副狀況外,禹承將她攬過來:
「走啦!我載妳。」
沒作多想的勾肩搭背,卻令洛英悄悄紅了臉,為什麼以前不曾覺得這樣的接觸有什麼?她到底有什麼問題?
禹承帶她去車棚牽車,注意到她脖子的空曠,問:「妳的圍巾呢?」
「啊!」洛英想起來,趕忙從書包拉出一條水藍色圍巾,隨便往脖子上披。
「會掉吧!我們等一下騎車,風吹一吹就會掉。」
「你好囉嗦。」
「萬一掉下來,捲到輪子裡去怎麼辦?拿來。」
他看不慣她率性的手法,奪過圍巾,繞過她頸後,開始在她下巴底下打結:
「這樣的妳會不會?繞過來就可以了。以前友蓉教我的,學起來呀!」
「唔……喔……」
她支吾敷衍,眼珠子呼溜溜轉上天空,根本沒看圍巾。天啊!好緊張,緊張到想把他一腳踹開……
等她跳上禹承的腳踏車,他又有意見,回頭瞥瞥她的腳,有點無奈:
「側坐吧!」
「為什麼?我又沒有穿裙子!」
「妳是女生啊!坐這樣不好看,我才不要載妳。」
真是有夠欠揍的大男人主義,不過洛英還是安份地改成側坐,偷偷抿起一彎笑意,嘿嘿!被當成女生了。
「既然你承認我是女生,下次我生日,可以考慮送我項鍊啦、手環啦……」
沒等她的白日夢作完,禹承就出聲打斷:「妳在說什麼鬼話?我怎麼可能送妳那些東西。」
「難道你又要像上次去美國那樣,給我一頂棒球帽嗎?我是女生耶!」
「我告訴妳,不管重來幾次,我還是會選擇紅色棒球帽。不是項鍊,也不是香奈兒香水,因為那些都不是孫洛英真正喜歡的。一想到妳收到棒球帽的表情,還有紅色帽子戴在妳頭上會有多好看,就覺得……嗯!這個世界上只能選它了。」
他似乎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,而且還是不像他平常會講的話!儘管不能完全明白那段話的具體意義,洛英還是高興得亂七八糟!
人海茫茫,有人這麼懂她,就覺得能夠遇見禹承是一種天大的幸運。
他們一騎一坐地穿越學生潮,來到堤防,筆直的路騎起來特別空曠舒服,禹承不自覺放慢速度,後頭的洛英看著他的背,能夠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放鬆而坦然。
禹承的苦惱或許還沒能完全釋懷,但他向來聰明,一定可以想通什麼;那個晚上帶著滿身傷口,獨自走過這道長長堤防,來到什麼都沒有的盡頭,洛英相信,這一路還是沒有白費。
「我啊……還是會去考醫學院,反正現在還沒有其他目標,要是等到將來決定要做醫生以外的工作,隨時都能轉換跑道,對吧?」
「嗯!」
「將來不管妳考上哪間學校,別選到離我醫學院太遠的那間喔!」
「啊?你少強人所難,那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。」
「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唸書,妳能想像嗎?我就沒辦法。」
任性的心得,在她聽來卻是暖洋洋的依賴,幸虧此時此刻坐在他背後,不會發現她滿臉通紅的模樣。
她想要跟他約會、看電影;想要在他面前大方地為了芝麻小事而開心;想要從現在起,努力成為他心目中那個特別的女孩。
「洛英。」
「嗯?」他突然喚她名字,害洛英一時緊張。
風吹著,他們順暢滑行,禹承的嗓音輕輕飄進她耳裡。
「我們……要做一輩子的朋友,不管發生什麼事,不管人在哪裡,一直都會是朋友。」
她面對不停被拋到後方的灰色路面,怔忡失了言語。髮絲拍打著臉頰,她的頭髮已經長到可以綁起短短的馬尾,紮在後腦勺十分可愛,是禹承喜歡的清新健康的馬尾。
「喂!妳有沒有在聽哪?」
「唔?有、有啊!當朋友……就好嗎?」
禹承望著遠方,雖然看得見一如往常經過的列車,盡頭卻依然遙不可及。在那裡,第一次發現想要擁有一個人的心情,第一次害怕失去。
「當朋友,就很夠了。」他說。
洛英笑出來,伸手按住耳畔髮絲:
「該說你這個人沒什麼野心,還是野心很大呢?」
「是很平凡的野心,喂……就這樣約好囉?」
雖然為了成為他心中那個獨一無二的女孩而想要開始努力……
「約定以後,就算將來你想要跟我絕交,也不行喔?」
「我才不會跟妳絕交,我只會跟妳吵架。」
她笑一笑,用掌心不著痕跡地拭去臉上淚水:
「哈!誰怕誰啊?」
雖然為了成為他心中那個獨一無二的女孩而想要開始努力,可是如果打從一開始連一點機會也沒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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