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賃居的公寓已經將近晚上九點,一進門,室友Sandy一如預期地坐在客廳打電腦,桌上有一袋外食,看來被擱置好一段時間。

  「妳又忘記吃晚餐啦?」

  「嗯?」

  她空出一秒的時間瞥了袋子一眼,又回到電腦螢幕上:

  「當宵夜。」

  我正想唸個幾句,門鈴作響,上前開門,是程硯。

  他一臉打擾的抱歉,先對抬頭的Sandy禮貌頷首。

  「怎麼了?」

  「這個。」他遞出一支舊手機:「妳掉在車上的。」

  「咦?」

  我檢查尚未放下的包包,拉鍊果然沒拉上:

  「我都沒注意到它掉出來了,不好意思啊!」

  「沒關係。」

  他沒有離開的打算,欲言又止的,連Sandy都好奇地放棄電腦,不動聲色打量他,最後他接著說:

  「那張相片,我可以幫妳想辦法從手機裡調出來,如果妳需要。」

  我有點措手不及,程硯的意思是,那樣看照片比較方便嗎?他看準我一定會睹物思人嗎?到底該發窘還是生氣,我登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。

  「什麼照片?」Sandy打破我們之間的僵局發問。

  我回頭陪笑:「只是一個老朋友的照片,因為存在舊手機裡,現在沒有設備可以把照片移出來。」

  「我看看。」

  我忘了Sandy也是電腦高手,她強制性地伸手,不得已,我只好把顏立堯的照片叫出來,再將手機交給她。

  不料,Sandy一看到手機照片,便開始歪頭左右端詳,片刻後,她喃喃地說:

  「這個人……我看過他。」

  她這句話令我和程硯同時掉頭看她,Sandy見過顏立堯?原來我的身邊早有人和顏立堯是有關聯的!內心深處,我無法控制地又燃起一線希望。

  「妳確定妳看過他?真的嗎?」

  「嗯……不會錯呀!一個很陽光的小鬼,又聰明又臭屁,整個人就像裝了金頂電池一樣靜不下來,只有在看窗外的學校時才會安靜一點。」

  那是顏立堯沒錯……那肯定是顏立堯!

  我喜出望外地轉向程硯,發現他臉色難看。不過現在沒空管那麼多,我湊近Sandy追問:

  「妳在哪裡看到他的?哪裡?」

  不是想做什麼,只要確認顏立堯過得很好、很快樂,這樣就算要死心也能夠徹底了。

  Sandy發現螢幕視窗有人在呼叫她,她放下手機,重新回到電腦世界去,只有嘴巴還一心二用地與我對話:

  「就在我以前實習過的醫院,他是那裡的病人。」

  「咦?醫……醫院……?」

  那從來不會是出現在我想像中的任何一個場所之一,我因此錯愕結巴。

  Sandy的雙手開始飛快敲起鍵盤,噠噠噠、噠噠噠,是一連串冰冷的聲音,和她不帶感情的語調相似:

  「嗯!他在那裡住了一年多,曾經有一次不假外出,當時鬧很大,他爸媽快急瘋了,這病人超級不安份的,不過後來……」

  Sandy說到這裡的剎那,程硯像預知到什麼,驚惶地想要上前阻止:

  「等一下!不要……」

  可惜Sandy一向不顧人情,對她而言,顏立堯不過是一張病歷表,只不過格外印象深刻。

  「他第二次不假外出的時候,聽說到隔壁學校的操場跑步,心臟病發,沒能救回來。」

  原來,顏立堯是一張早在多年前就被塵封起來的病歷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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