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菜說故事

我們交往的事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，大部分的傳言是，程瑞瑞不知用甚麼手段成功騙取老四的感情，讓他對我服服貼貼。八卦女整天纏我，要我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，看來她也不認為我和老四兩情相悅。

然而，愈是殘忍的傳言，就令老四愈要故意宣告我們的關係。他會在學校餐廳為我夾菜，會牽著我的手穿越校園，上下課的接送更是沒中斷過。

當他不曉得第幾次從我手上接走重物，我在社辦外的走廊緩慢停下，真誠告訴他：

「其實……你可以不必為我做這麼多事的。」

他手捧裝滿美勞用具的紙箱，佇足。我的話似乎讓他沮喪，他問：

「妳不喜歡我這麼做？」

「不是，我是想讓你知道，就算沒有你幫我做那些事，我還是可以活得很好。」

老四又沉默了，我當下反省，是不是該像其他女孩一樣，小鳥依人一點，懂得撒嬌一點。

「我沒交過女朋友，只曉得女朋友是要交來疼的，這麼做不對嗎？」

他是真心想不通，無辜的表情，萌翻了！甚麼時候向小純拜師的啊？

藏起甜蜜的感動，我故作懷疑：「你沒交過女朋友？真的嗎？」

「沒有。」

老四回憶起甚麼，停歇得有點久，再次開口的縹邈嗓音彷彿還留在那段歲月裡，沒能完全抽離：

「我的初戀開始得早，也結束得早。」

偶爾，老四會給我寂寞的感覺。

說不定，他從前經歷過的傷心事比起一般學生要多一些。

沒管這個地方是不是大庭廣眾，我把手疼惜般地擱在他臉龐，對於這樣的碰觸，他感到有點意外。

「沒關係，老四你現在有我了啊！」       

於是他柔柔地笑了：「對，瑞瑞，妳就是我的全世界。」

別說世界，我只覺得整個宇宙的星子在這一刻全都落入老四清澄的眸光裡，那樣好看迷人的眼睛，這輩子大概只能在他望著我的時候才能見到吧……

我從眩目的飄然中回神，跟在後頭，看老四將紙箱放進奧迪後車廂，因為等等還要去課輔。

「啊！」

他照例要上前為我開車門，忽然打住，面向遠方，幾分驚喜：

「今天的天空很漂亮。」

我跟著仰頭，下午三點多的天空，光線不是太毒烈，雲朵偏多，雲層後的太陽沿著縫隙透出斑斕金光，直到遠方一池較大的破口，淡而透的光束便以凝然安謐的姿態灑下。

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類似的風景，只是今天和老四一起眺望，在遠方寧靜的光線中……見到了永恆的存在。

起初，我的指尖和老四的手指不經意觸碰一下，隨後他輕輕握住我的手，輕得宛如隨時會鬆開一樣，然而好久，我們依然牽著手。

「我喜歡妳。」

天氣還不錯的平凡日子，被一堆車輛包圍的普通停車場，每天都會出現的太陽和白雲，但是，一個人看到的風景，和兩個人一起見到的風景，是不一樣的。

不一樣。

這之前，我只能盯著自己的球鞋，是他握住我的手，給我勇氣，我才能抬起頭，和他一起欣賞天空的美麗。

所以，我要和他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