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英有一台塵封多年的舊鋼琴,那是她小時候媽媽希望將女兒培養成氣質的才女而買下來的,誰知道事與願違,洛英小一的時候只學三個月就被鋼琴老師退貨。
將防塵罩拿開,禹承直到親眼看見那座鋼琴才相信:「我來妳家這麼多次,從來不曉得這裡有鋼琴耶!」
「現在是半夜,我把鋼琴聲音弄小喔!」
當洛英拿出《少女的祈禱》的琴譜,禹承又發問:「妳怎麼會有譜?」
她不好意思說出是向趙友蓉要來的:「你管我,閉上嘴安靜聽。」
她坐好,雙手在琴鍵上擺正,然後……開始。
SO DO MI SO DO MI……旋律快速爬高,《少女的祈禱》在凌晨兩點時分安穩地流洩出來。他站一旁聆聽,暗暗驚訝,粗手粗腳的洛英真的把這麼難的曲子學起來了。
老實說,洛英彈得並不好,音彈錯了好幾個,中間也停頓太久,誠如她所言,很掉漆。可是,禹承的視線卻沒有辦法從她身上移開,那笨拙又認真的神情、不慣用的鋼琴指法,在他眼底卻化作滿滿的感動,這首百般出錯的垃圾車主題曲忽然變得像天籟。
該不會是為了他而拼命練習的吧?他不能那麼問,但不禁要那麼想。
完蛋,莫名其妙地想抱住她啊!跟上次在堤防盡頭那個擁抱不同,他是……想把她佔為己有。
他是……很喜歡洛英,好喜歡,好喜歡。
要是這一刻的時間能夠就此凍結,要是全世界都像這個夜晚一樣只有他們兩個人,有多好。
在他分心的時候,洛英好不容易將《少女的祈禱》彈完了,她放下手,回頭:
「怎麼樣?」
「唔?呃……還可以啦!」他不敢再和她四目相接。
「欸,禹承,謝謝。」
「嗯?謝我當妳聽眾喔?」
「不是,謝謝你照顧我一整天。」
洛英微微一笑:
「雖然你老是說你不想當醫生,可是我覺得如果哪天你真的成為醫生了,一定是一個很棒的醫生。」
他登時回不了半句話,洛英真心的坦白和微笑都讓他不能思考,怎麼辦?可愛到爆炸啊!
「洛、洛欽什麼時候回來?」他趕忙扯開話題。
「他說明天中午以前。」
「那,既然妳也退燒,我先回去了。」
洛英大吃一驚,跟到他身後:「現在凌晨兩點耶!明天再回去吧!」
「不用啦!妳趕快回去休息,不用送我。」
他沒來由急著離開叫洛英一頭霧水:「你可以睡洛欽房間哪!之前不是都這樣?」
「不要。」
「為什麼?」
他們一個逃、一個追來到玄關,禹承終於願意回頭看她:
「我問妳,妳真的認為我留下來好嗎?」
她頭上的問號冒得更多,這傢伙幹嘛沒事變得這麼嚴肅?
「為什麼不好?你好奇怪,小時候也經常住我家,幹嘛現在又在躲我的樣子?」
洛英還一臉無辜,他變得生氣焦急:「小時候是小時候,現在是現在。」
「現在又怎麼樣?」
「現在不一樣了。」
「哪裡不一樣?你有的時候真的很難懂耶!是哥兒們就不要……」
她爭執到一半,嘴巴被用力摀住,還弄不清楚狀況之際,禹承已經親吻上去。
洛英睜大眼睛,呆得一動也不動,直到他輕輕放開手,半責備半生氣地望著她。
「不要再說哥兒們,我是男生,妳是女生。」
犀利的切割令她全身緊繃,見到她受驚神情,禹承這才些許內疚。
「小時候和現在,根本不一樣,有點自覺好不好?」
他再次望了她一眼,轉身開門走了。門關上的聲響並不重,在洛英心底卻像一記重重棒喝,她注視他離去的門口,顫抖的指尖才剛碰觸到嘴唇,眼淚馬上掉下。
她也不知道難過什麼,或許是因為禹承毫不留情地劃出楚河漢界,又或許是因為隔著掌心,那個不算吻的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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